(三)


  我便重新撅下去,接着,便会又有一个发言的上tai来。

  然后又是直起身来认罪。

  然后又是被打断,再重新撅着等人们上tai来发言批斗。

  这都是例行的程式,一点也没有新意,但单du地批斗我一个人,那种屈*的
感觉,却远远地超出了第一次批斗。

  这次批斗会上,最最令我意外的,是同为四类分子子女的、那天和我一同sheng
炉火的仝玉兰对我的批斗。她念着念着,突然地对我发问道:「鲁小北,那天我
已将火sheng着,你故意接来一盆shui将火泼*,还说让革命的师sheng上不成课,你说,
你为什幺如此地仇恨无产阶级的革命教育?」

  我撅着,听她这样发问,我一下子惊的不知如何回答,这是根本没有的事。
要想接shui,得到很远的地方的手动压shui机去压shui。sheng长在北方的四十岁以上的朋
友大概都知道,十冬腊月的,要想在手动的压shui机里压出shui来,真是谈何rong易。
一贯老实怕事的仝玉兰,为什幺杜撰出这等情节来害我。

  见我不回答,这个同是四类崽子的弱女孩,竟然狠狠地将我低着的*揪起,
冲着我的脸打了一个耳光,打完,又狠狠地问我:「抬起来,给我跪着。」

  谢天谢地,能够改变一下长久撅着的姿势,跪着,无疑成为一种恩典,我面
朝着仝玉兰跪下了。

  没说什幺,仝玉兰先是左右两个耳光打来,然后,这个平时最是胆小怕事的
小个子女sheng,竟然大声审问我:「妄图破坏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,你还不老实
*待,说,是不是你用shui浇来了炉子?」

  tai子下面有人gao喊:「鲁小北,你认罪不认罪?」

  我只好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,回答着:「是……我有罪,我认罪。」

  接下来,就是汪海龙带*的口号:「打倒妄图复辟的gou崽子鲁小北!」「把
鲁小北批倒批臭!」

  他喊一句,师sheng们便跟着喊一句,口号声在这组gao大的洋楼*间碰撞,发出
回响,反复的碰撞,反复的回响,这*子差点给震倒了。

  她的发言仍然没完,在革命的口号刚刚落下,她便又一次发问我:「你为了
不让广大的革命师sheng知道真相,威胁我,不许我说实话,还说什幺我要敢说你就
找没人的时候打我,是不是你说的?」

  这也太没谱了,我从没想到过和女同xue打架,哪怕她曾批斗过我。我不得不
辩解:「我没有……」

  「你不敢回答了,是吧?给我撅下去。」

  于是我起身,重新撅下去。

  但还不行,仝玉兰走近我,用脚使劲地踢着我的脚,「gou崽子,双脚并拢,
给我老实点!」

  挨批斗的,和一般人们的立正是有区别的,一般人立正时,双脚脚尖要分开
一个角度,而挨批斗的人的双脚,脚跟与脚尖都要紧紧并拢在一起。刚才我并没
有zuo错,仝玉兰踢我,只是为了表现她的革命斗志而已。

  因为同样的出身的原因,仝玉兰在我们班是最胆小最受人欺负的,但今天的
她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,当着tai子下面黑压压的师sheng,变着法地表现着她的斗争
积极*。

  在我不动也得动地将双脚用力地并拢了一下后,仝玉兰用手使劲地将我的*
向下又按去,使我的*几乎要贴到脚背,双*也不能不弯下去,pi股也不由得晃
动起来。

  「鲁小北不老实,我们革命的小将能答应吗?」

  毫无疑问的,下面响起了象是按编好的tai词似的整齐的回答:「不答应。」

  接着又有人gao呼:「打倒*不认罪的鲁小北!」「鲁小北必须坦bai*待!」

  仝玉兰的手并没有拿开,仍然按在我的脖子chu,另一支则去揪我那不长的*
发,将我的脸用力地向上搬起以面对tai子下面的满屋子的革命群众。摆弄好了我
的姿势,她离开,我的手并没的任何的束缚,但我不敢动,在好几百同xue的观赏
下,仍然用力保持着她给我规定的弯度,双手也使劲地向后上方gao举着。

  等又一个同xue上tai发言完毕,我再一次被赵小凤命令着站直了身体,*待那
不曾有过的事,「我……想逃避无产阶级专政,就……威胁仝玉兰,不许她说真
话……还说……」

  之后又是撅着……

  又是揭发……又有人上tai来按我的脖子,打我的嘴*,在众多xuesheng们的观看
下,表演着无产阶级专政……

  于是,我又是认罪……

  又是揭发……又是耳光……又是口号……

  批斗会开了整整两节课,才在革命小将们的口号声中结束。
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 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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